06年网络风行恶搞 暗藏大量侵权隐患

    如果说2005年最火的互联网词汇是PK，那么2006年很可能非“恶搞”莫属。

　　几年前，以恶搞著称的“小胖贴图”就无比风行，但流传的范围还仅限于网络世界。今年，陈凯歌导演的《无极》被一个网络小子胡戈以视频剪辑戏谑了一把，二人过了几招，网络恶搞的名声一下轰动现实社会。

　　恶搞，又称Kuso(库索)，一种特殊的互联网文化。恶作剧自古有之，但当它插上IT技术的翅膀，再驶上网络传播的高速公路，便一发不可收拾。

　　近来，恶搞之风越刮越猛，奥运吉祥物福娃、歌曲《吉祥三宝》、超女等纷纷中招。恶搞的对象早已超出文娱圈，公众人物、普通大众以及各种影音图像作品，甚至舞蹈《千手观音》，无不惨遭恶搞。

　　与此同时，恶搞也成为滋生网络侵权的温床，著作权、肖像权无一幸免。网络恶搞是不是可以肆意妄为，玩过火要不要承担法律责任？在保持轻松幽默的文化特质的同时，恶搞所要把握的度在哪里？

　　肖像权朝夕不保

　　陈凯歌与胡戈的兵戈相向，是网络恶搞引发的第一场广为人知的纠纷，因为涉及公众人物和知名影片而备受关注。事实上，恶搞盛行多年，涉及的很多是非公众人物，由于人轻言微，他们的感受、他们的声音几乎被淹没了。

　　无辜的“小胖”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学生，无意中被人拍下一张数码照片，因为表情独特而颇具喜剧效果而被“恶搞族”盯上。如今，小胖的形象被移植、拼接成各种版本，变成勇士、明星、女人甚至机器猫，俨然成了网络名人。但是，这些恶搞之作，没有一张征求过小胖的意见，也从来没有人关心过他的感受。甚至，没有人知道他是谁。

　　“恶搞一张图片太容易了，甚至不需要Photoshop　这样的专业软件，只需要用Windows　中的画图软件就能解决。”一位网友说。数码照片的流行和网络技术的普及，使公众人物和非公众人物被恶搞的可能性都大大增加。一旦自己的照片被“恶搞族”盯上，各种搞怪形象就很容易迅即泛滥。那么，谁还敢轻易把自己的照片传到网上，谁又能保证自己的照片不被别人传到网上呢？

　　名誉权惨遭威胁

　　如果说，图片处理软件高手恶搞小胖更多的是觉得他可爱，并无恶意的话，那所谓“猥琐男”的遭遇还要“悲惨”得多。这个倒霉透顶的家伙，一会儿变成蒙娜丽莎，一会儿变成成猴身人面，甚至被拼接成跳艳舞的形象，或者对着雕像、其他人做出猥亵动作。

　　真正的“猥琐男”是谁，现在还是一个谜。唐山一个名叫王志强的人，因为长得极像网上流传的“猥琐男”，又在网上公布了自己的照片和身份，因而一度被无数人认定为“猥琐男”的原形。他四处发帖澄清，并向各大网站的网管、版主抗议，但在浩瀚如海的网络社会里，他的反抗微弱无力。

　　严格地说，无论是小胖还是“猥琐男”，在满足人们的搞笑欲望的同时，他们的名誉权也受到了侵害。而且，这种侵害很可能是终生的，因为五花八门的恶搞形象已遍及网络世界，根本无法一一清除。

　　著作权备受挑战

　　恶搞的“恶”，不是恶意、恶劣或者恶毒，而是一个程度副词，表示“很夸张、超出常规”。胡戈就是拿这样的解释阐述恶搞族的本意。但是，这似乎不能成为所有恶搞作品侵权的托辞。

　　未经许可，将海报、剧照任意修改，或者对影视剧进行二次剪辑、改编，是否会侵犯原作者的著作权？如今，这方面的争议并不少见，而其区分界限又是相当困难的。

　　有一些恶搞，比如对千手观音动作的模仿，或者对流行歌曲的模仿、假唱，对原作并未构成伤害，或者伤害甚微。但是有相当一部分恶搞作品，是在直接使用和丑化原作。

　　你不能要求所有的人都具有幽默的品质和豁达的胸怀。陈凯歌的气急败坏，从法律角度细究起来，未必就是无理取闹。《吉祥三宝》的恶搞版本中，甚至出现了“小偷版”、“养猪版”，原创作者布仁巴雅尔无力起诉，无奈地发出一声呼吁:“‘恶搞’放过《吉祥三宝》吧！”

　　一面之词

　　给点娱乐精神

　　本质上，网络恶搞是一种互联网的亚文化，它颠覆传统，解构主流。现代人的生活节奏太快、太严肃，正儿八经的生活确实让人太累了，一些搞怪的、轻松幽默的东西就很容易引起共鸣。而互联网使每个人都可能成为创作者和传播者，再加上惊人的传播速度，精彩的恶搞作品，不流行都难。

　　这就好比大家喜欢周星驰的电影一样，反讽一下，嘲弄一下，搏个捧腹大笑。很多的时候，网络恶搞还成为了一种全新的文艺批评形式，它体现的是群众的力量和智慧。

　　打点擦边球是难免的，处在侵权的边缘也不奇怪。一方面，我们要求“恶搞族”把握好度，不要玩出火，不要娱乐了自己伤害了别人。但另一方面，对于这些离经叛道却无伤大雅的东西，还是要宽容以待，尽量一笑置之。网络时代，给点娱乐精神！

　　现象扫描 恶搞手法大起底

　　图片移植

　　通过图像处理软件修改、拼接数码图片，达到搞笑的效果。其中最常见的是换头术，几乎所有电影大片的海报都被改头换面过。

　　代表作:

　　1.小胖

　　广西南宁一个胖乎乎的中学生，不经意的侧目一瞥，流露出一种轻蔑的神态。结果，这一幕无意中被人拍了下来，而且被传到了网上。这下惨了，他的头像被世界各地的好事者安插在各种各样的图片，包括《泰坦尼克号》、《魔戒》、《兄弟连》、《勇敢的心》等等大片的海报上，很快成了网络社区中的第一图片明星。

　　2.猥琐男

　　一个可怜的网络名人。大约在2002年，一幅并不怎么雅观的图片出现在网上，因画面男主人公笑容、动作“猥琐”而惨遭“毒手”，其形象被嫁接成无数的系列及版本。

　　3.福娃

　　2008年奥运会吉祥物福娃刚出道不久，即被改头换面成北奥福娃战队、葫芦兄弟版、超女五人组、无间道福娃海报、圣斗士五福娃、黑暗使者五福娃等等。

　　影视剪辑

　　此种恶搞非一般网友所能为，需要具有导演、编剧水平，还要具有相当的视频图像处理能力。其题材大多取自各类电影和电视节目，通过二次剪辑、后期配音和添加字幕，形成新的视频短片。

　　代表作:

　　1.《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》

　　武汉网友胡戈的成名作。它将电影《无极》和央视的《中国法治报道》重新剪辑、配音，演绎成一个搞笑的刑事案件报道短片。

　　2.《大史记》三部曲

　　包括《大史记》、《粮食》和《分家在十月》。它们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联系，只不过都是出自电视台记者之手。

　　后两部都是央视新闻评论部自嘲自讽的玩笑作品。《粮食》短片对抗战故事片《粮食》进行重新剪辑配音，将鬼子抢粮的故事改造成了评论部的节目组之间争夺片源的故事。《分家在十月》则假借《列宁在十月》和《列宁在1918》，虚拟了央视评论部内部的意见分歧。

　　篡改歌词

　　顾名思义，把一些流行歌曲重新填词，有的还像模像样找人重新翻唱，制作成搞笑版的新曲目。

　　代表作:

　　1.《吉祥三宝》搞笑版

　　《吉祥三宝》脍炙人口，其恶搞版目前至少已有20多个，比较著名的有“馒头无极版”、“养猪版”，甚至还出了一个“小偷版”。

　　2.《我不想说》小鸡版

　　这首网络歌曲取电视剧《外来妹》主题歌《我不想说》为曲，自填歌词。它使用拟人手法，用一只小鸡甜美稚嫩的声音唱出鸡族在过去一年“禽流感”劫难中的种种遭遇。

　　假唱表演

　　对口型假唱流行歌曲，并配以夸张、搞怪的表情和动作，用摄像头拍录成视频MV，足以把人笑得人仰马翻。

　　代表作:“后舍男孩”系列作品

　　广州美术学院的两名男生，黄艺馨和韦炜，创造性地发明了这种恶搞方式。他们因假唱后街男孩的歌曲而得名，其假唱作品在网上广为流传。

　　文字模仿

　　模仿名作的行文，如改变著名小说、诗词、名言的个别词句，形成结构相似但表达意思完全不同的作品。

　　代表作:《多收了三五斗》

　　叶圣陶鞭鞑旧社会的小说《多收了三五斗》，如今在网上冒出了很多反讽社会现象的版本，有报怨春运买票难的，有诉苦上海买房难的，有描述毕业找工作难的，还有挖苦年终奖缩水的，数不胜数。

　　动作模仿

　　模仿著名的舞蹈动作、明星的典型姿势摆出造型，拍成数码照片在网上流传，以搏一笑。

　　代表作:《千手观音》

　　春晚节目《千手观音》一举成名后，很多人旅行留影时都学着摆出相似的造型，网上出现了不少令人喷饭的照片。

　　律师说法

　　网络维权相当困难

　　什么样的网络恶搞会构成侵权？可能受到的处罚是什么？就其中的若干法律问题，记者与研究网络法律的广州律师陈震展开了一次对话。

　　未获利也可能侵权

　　记者:网络恶搞大快人心、搞笑无比，但也常常处在侵权的边缘。到底什么样的改编，才算是侵犯原作的著作权呢？

　　陈震:网络世界中对影视作品的侵权，比较常见的是盗版，即通过网络非法传播他人的影视作品。未经允许加工、改编他人的作品，也容易构成侵权。像《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》，使用他人作品进行重新编辑，形成新的作品，并且改变了原作的精神，这已经超出了“合理使用”的范围，显然构成了对原有著作权人的侵害。

　　记者:有一种观点认为，胡戈并没有从恶搞中获利，所以不构成侵权。

　　陈震:依照著作权法，是否侵权取决于行为本身，获利不是构成侵权的必要要件。

　　其实，这件事的关键并不在于是否侵权，而在于是否需要赔偿。

　　记者:那陈凯歌如果起诉胡戈，要求经济赔偿，有可能得到法院支持吗？

　　陈震:我觉得不会，主要是陈凯歌无法证明自己受到的实际损失有多大。相反，他还可能从恶搞中获利了，因为影片的票房上去了。如果他要求精神损害赔偿，同样也很难证明。

　　丑化对方即侵犯名誉权

　　记者:很多网络恶搞的手法是移花接木，将名人或者普通人“换脸”，这是否侵犯肖像权、名誉权？

　　陈震:如果通过恶搞，把别人的形象丑化了，法律用语叫作“社会评价降低”，显然是侵犯了名誉权。根据最高人民法院的司法解释，“以侮辱或者恶意丑化的形式使用他人肖像的，可以认定为侵犯名誉权的行为。”

　　至于肖像权，《民法通则》第100条规定:“公民享有肖像权，未经本人同意，不得以营利为目的使用公民的肖像。”以营利为目的是侵犯肖像权的基本要件。

　　网络维权成本过高

　　记者:对于这些侵权行为，受害人是否可以要求停止侵害、消除影响以及赔礼道歉？可不可以要求精神损害赔偿？

　　陈震:当然可以。但是，有一个技术性问题，就是搜集证据非常难。这就是互联网，实施侵害是很快的，但要证明侵害人的身份，证明受影响的范围，都是非常困难的，有时连侵害人都找不到。

　　换言之，维权的成本相当高，基本上是得不偿失。

　　记者:还有一个问题，许多恶搞作品都很受欢迎，得到了广大网友的拥护。

　　陈震:这是两回事。受欢迎的未必不构成法律侵权，如果把银行的钱拿出来大家分了，肯定也很受欢迎。

　　本报记者　朱健

　　链接

　　防范恶搞四原则

　　第一、最好不要随便向互联网上传自己的玉照；

　　第二、就算上传，最好也长得没什么特点；

　　第三、就算没什么特点，也不要摆什么奇怪的造型；

　　第四、就算没有摆奇怪的造型，也不要是明星或者名人。